彼岸花叢
彼岸花,一聽這華麗的花名便讓人早已對其有了一個美好的印象,高貴、典雅之花。事實上并非如此——無盡的永生,滅世的前兆,彼岸的召喚——這是世人對彼岸花的贊頌——地獄之花。又有傳說彼岸花是惡魔的溫柔,自愿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此路上,給離開人界的亡魂們一個指引與安慰。究竟是怎么樣的花卉,在那座山上,我似乎明白了它踱步在黃泉路上的原因了。
時間已是日落,在被最后一絲光輝照得泛黃的湖水中突然出現了奪人眼目的鮮紅色,那是彼岸花……夜晚即將來臨,這使它們在夜色中更加顯眼。錯落有序地圍繞著湖畔,周圍是并不肥沃的土地,花瓣之下沒有一點滴的綠色,遠看就好比是鮮紅的地毯,像是在為死亡的靈魂,打開了通向幽冥之殿的大門。一陣晚風的拂過,將幾片出現耀眼白色的花瓣帶入水中,湖面上挽起了淡淡的漣漪,漸漸遠去,直至消逝。這生長在黃泉路上的花,不禁給人一絲凄涼與憂愁。
血紅色,一種如此高雅的顏色,卻沒有了葉的裝點,草的陪襯,陽光的陪伴,原來本應該在一起的兩者卻被無情地隔絕,就連風也不法把花瓣載過湖水,飄落在綠茵之中。偶然間發現一株嫩草,這正是讓人感到興奮的一刻,可卻在那天的一場大雨中,被無情地剝奪了生命,留下的仍然是一片血紅。自然界中一直在上演著這類悲劇,不斷努力卻未能見到一面,更別說能夠相遇,正如我那去世的阿公……
遠在美國的他早已九十高齡,不能來家鄉探親,而我們也因為條件的限制不能去國外看望他老人家。就這樣,太平洋阻擋了我們之間的往來,就如同彼岸花的花與葉。前些天,我們正試著用國外的視頻通話設備互相交談,遠在他鄉的阿公此時似乎是站在面前般,那親切的問候聲,縮短了兩地間的距離,一有空我便打開電腦和阿公談心聊天?烧l知,沒過幾天,阿公被檢查出了患有癌癥,整天忙著做化療,手術的,人也消瘦了好多。甚至每天撥過去的視頻請求永遠是無法接通。我整天都在心中默默祈禱著阿公能平安無事,可噩耗終究還是來了——一個國外的長途電話驚醒了睡夢中的我,一接起電話便聽到了醒目的幾個字——走了!心中一震,走了嗎?第一次感覺到了離別的失落,那幾段對話將作為阿公的生前留下的禮物永遠保存著,在電腦中看見的不將是人,而是那個遺像,無神望著我,無力地點擊著那段語音,慈祥溫和略微沙啞的聲音充斥在耳邊,蕩漾著……
花和葉始終還是分開了,即使葉離開了,可花仍然活在這個世上,在通往黃泉路上,為一片又一片葉指引著道路,為了能找到那片屬于它的葉而努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