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為愛

　　一只上了年紀的老花貓，可是爺爺的“寶貝”。它性格溫順，從不反抗，可惜在我眼中只是懦弱罷了。扳指數數，最近家里已有幾天沒上演最新版貓狗大戰了，那只老貓不知干什么，總是早出晚歸。可憐的是那幾只小貓，躲躲藏藏，少了母親的庇護，不免總被小狗黑仔欺負。爺爺也奇怪，喜歡老貓，卻對小貓冷眼相看，好久沒有看見爺爺給小貓喂飯了。只有奶奶，挑些菜隨意地放那里，那些菜似乎都不怎樣，比起爺爺給老貓的，可真是遜色多了。老貓在我眼中，又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小貓們似乎也秉承了母親的“優良傳統”，只敢躲在小倉庫中，姐姐看著一只只小貓們，淡淡的嘆了口氣。爺爺也總是念叨著老貓，這兒，冷清著。

　　這天，爺爺正在搖椅上歇息，突然，一個黃球從屋檐上落了下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我看都看不清，爺爺卻半分驚喜半分擔心地喊：“阿咪！”原來是老花貓，它竟然在白天回來了！他嘴里是什么？銀光閃閃的。這時，一個穿著圍裙的阿姨跑了進來，她手里還帶著把有魚鱗的菜刀“我的魚！”她的表情有些羞澀，有些憤怒。原來是鄰居佳妮的媽媽。老花貓停了下來，嘴中的魚有肥又大，粘了些鮮血。“哎！阿咪，這樣不可以！”爺爺斥責著。老貓看了看爺爺，看了看那個女人，又看了看那個女人，竟露出乞憐的神色。爺爺似乎真的生氣了，他拿著掃帚向老貓逼近。老貓閉了閉眼，往后退著。老貓把魚放在了地上，它投降了，是的，因為小貓跑了出來。小貓也只有在母親面前才會如此囂張，竟破天荒地微弱地叫著，跑向它們的母親，爺爺狠狠地喝住了小貓。老貓的眼神定格在了爺爺身上，爺爺拿起掃帚，對著老貓劈頭蓋臉地抽，老貓躲著，小貓哀號著。后來，那條魚還給了主人。

　　老貓，拖著滿身傷痕，軟綿綿地走向了倉庫。橘色的燈光下，那兒有三只餓著的小貓，老貓似乎真的傷得很重，走向倉庫，卻緩慢無比，老貓寧靜的趴著，小貓蜷縮在老貓的身邊，那抹夕陽般的燈光下，不知是否包含了比夕陽更美的結局？好貪婪的老貓，連看著自己孩子的眼神都如此充滿欲望，打卷濡濕的舌頭舔著自己的孩子，將母愛還給它們。它很滿足。第二天，老貓不見蹤影。我無奈地向小貓食盆中撥了一小截魚，傍晚，老貓依舊遵守它的“生活作息”，堅定不移的回來了，大概還有夕陽的結局，還有母愛的浪漫。

　　可大概，我不會忘記，老貓死的那天，天空是魚肚皮的灰白與死寂。小貓不知為何，似乎焦慮不安。門開的大大的，一切都詭異不安，還摻雜著黑仔的叫聲，我面對著電腦，亂悶悶的，頭有些痛，懶散地下了樓，看了看小貓，它們緊縮著，從未有過的無助與渺茫充滿了它們的眼神，好哀怨好哀怨。我有些顫抖，以為它們只是餓了，挑了些食物放入它們的飯碗。便怏怏地上了樓。“唉，貓死了。”奶奶遞給我一杯溫熱的牛奶，我盯著電腦屏幕，心不在焉：“啊！”聽見這個消息后，我卻手一抖，牛奶杯狠狠摔到了地上，并不本能的反應。奶奶一邊責怪我，一邊拾起了了碎片。“貓死了？是吧？”我若有所思地問。呆滯的看著一地漾開的碎片，還有熱氣，淡淡莫名地升騰。“嗯，不過，你爺爺也不管那只貓，今天早晨，被車子扎住，死了。”“哦。”我淺淺的回了一句。“嗨，干什么呢！”姐姐碰碰我。“不干嗎啊。”我僵硬的一笑。“我下樓去了！”姐姐的腳步消失了。我看著還殘有牛奶那股香味的地板，愣住了，突然，有些反應過來，不知大腦是否剛剛缺氧，飛奔下了樓，找到了躲在倉庫的小貓，它們略略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吃著東西，一切都好心安理得，它們不知道？還是他們若無其事！！我學著像爺爺那樣，揮打著小貓們，只是，這次可能更用力。小貓四處逃竄。慘叫聲，不絕于耳。門，卻被我關上了。“你瘋了！！”姐姐推門而入，奪下了我手中的掃帚。“我不想再看見它們！”我對它們厭惡到扭頭就走。

　　這幾天，奶奶放在食盆中的食物少之又少，那是給老貓的。小貓養不活，養起來太費心思，于是爺爺就尋思少些食物，走了也好，餓死也好。可爺爺忽略了一點，小貓有母親！母親的愛可以做任何事。我親眼看見，老貓沒有吃食物，它大概也明白主人的心思，因為，類似的事發生過，但是，那些小貓都餓死了。于是，老貓因為不愿再重蹈覆轍，便去外面找食物。結果，它早晨精神恍惚地穿馬路時,汽車來了，它沒有讓過汽車，因為馬路對面便是我的家。

　　我有一次下樓，這次，小貓不在倉庫中了，老貓的尸體荒涼地棄在河灘邊，而小貓，依偎著老貓，緊緊地，不肯分開，這是比夕陽更心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