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游記：走在韓國的南門口上——濟州島拾零

　　濟州島在韓國本土南端，離杭州不遠。在地圖上看，杭州到濟州島的距離和杭州到青島的距離差不多，也就是說，位于東北的濟州島和位于正北的青島，與杭州之間恰似一個正三角形。從杭州坐飛機去濟州島比從杭州去大連還要近還要快。所以，我們在7月5日晚上從蕭山機場坐70分鐘的飛機就“空降”濟州島了。

　　濟州島是若干萬年前的一座火山噴發而成的，因此，整座島嶼就是太平洋西岸黃海中的一座山，島的中央就是山巔(主峰)漢拿山。導游給我們形象地介紹說：在濟州島，你如果感覺在走上坡路，那是在往腹地走;若果你感覺在走下坡路，那是往海邊上走;若果你感覺在走平地走，那是在山腰的盤山公路上。

　　“三多”之外又“一多”

　　濟州島是韓國本土之外的孤島，工業文明“入侵”之前，漁業為主。女子織網守家帶孩子，男人出外捕魚。世代如此，男人日漸減少，寡婦日益增多。因為濟州島是火山島，遍地凈是火山巖石;又是海外孤島，臺風多而頻繁，因此濟州“三多”蜚聲海外：女人多，石頭多，風多。

　　女人多，倒不見得。韓國人口并不多，濟州島更是人煙稀少，“女人多”也只是相對本土男人少而言的。在濟州島幾日，見到的人不少，脂粉氣濃厚的女人也不在少數，但大都不是濟州女人。石頭多，那是自然造化，火山島自然多火山石了;但是導游告訴我們，這里的石頭是受保護的，外地游客不可以輕易帶走任何一塊小石頭，即使在路邊買到的石頭工藝品也基本上混凝土的仿冒品(這與我在云南騰沖火山地質公園見到的景象不一樣，那里的百姓將隨手撿來的火山石做成搓腳石或者十二生肖來賣，每天都有百十來塊的收入呢——當地政府似乎并不擔心火山石會少下去的)。風多，沒有感受到，我們在濟州島的日子雨季未過，卻碰到了難得的連晴天氣，臺風還遠呢，因此風和日麗，哪里感受得到濟州島的“風多”特色呢。

　　中國人多，倒是真的成了濟州島的一個特色。我們這個團的地陪導游，雖然長相看起來是個地道的韓國小伙子：單眼皮，瞇縫眼，翹嘴角，但是他身上居然有3/4的中國人血統。走到任意一家小吃店，店老板是當地人，交流并不困難，因為菜單上都有中文，即使沒有中文，指點圖案也可以點菜吃飯。坐下來吃著韓國冷面的時候，冷不丁旁邊一桌人問一聲：喂，把你那邊的醋給我用用!靠，一幫子山西人。

　　從我們住地往海邊走，20分鐘路程(步行)，有一家大型超市E-Mart，據說是濟州市區購買當地土特產最方便的地方，于是我們幾個人陸陸續續前往探訪。超市入口，拿手推車的時候，發現被鏈條鎖著的。同行的一小學生情急之中問旁邊中年人：叔叔，這車子要錢嗎?我正想：人家韓國人聽得懂中國話?那中年人用一口純正的山東話回答：不要錢!末了還補充到：你不好用英語來問我嗎?搞得我覺得還像在中國一樣!

　　呵呵，濟州島本地人碰不到幾個，而中國人隨處可見。

　　天下烏鴉不一般黑

　　烏鴉，在大多數中國人眼中是不吉利的象征，不僅是這種鳥通體烏黑，長相難看，而且由于它叫聲哇呀，嘲哳難聽，更要命的是它是食腐物為生的，因此烏鴉出現難免讓人聯想到死尸。既然如此，誰還喜歡它呢?!

　　在濟州島，烏鴉卻是吉祥鳥。我曾聽說濟州島是一個很浪漫的地方，在這個浪漫的地方，烏鴉怎會是吉祥鳥呢?

　　爬漢拿山的時候，答案出來了。我們先乘車到海拔950米的漢拿山山腰，改為步行登其中一個海拔1100余米的峰頂(不是漢拿山的極頂)。下車的時候，在一個小廣場看到成群的烏鴉飛來飛去，那架勢跟杭州的吳山廣場邊上的鴿子差不多，旁邊售貨店也有提供烏鴉食來賣的。一路爬上去，每一處休憩的拐角都能聽到烏鴉的叫聲，到山頂，烏鴉就在頭頂盤旋，也不怕人，叫得歡呢。

　　導游告訴我們：漢拿山的烏鴉被濟州島民視為神鳥。據說在很久以前，濟州島的先民們在休漁期因為不能出海捕魚，便深入漢拿山打獵來養家糊口。可是在風浪里閑庭信步的漁民們一進山就分不清東西南北，迷路了。就是漢拿山中的烏鴉為他們指路，讓他們明白烏鴉飛過的地方就是從森林走向海濱的捷徑。掌握了這個規律，濟州島居民從此上山下海游刃有余了。他們覺得烏鴉就是上蒼派來護佑他們的神鳥，因而敬畏有加。

　　不老的海女傳奇

　　在濟州島海邊可以看到這樣一群老女人：黝黑的皮膚，長發盤在頭頂，身穿黑色的緊身潛水衣，背著色彩鮮艷的背囊，一個猛子扎進海里。她們就是著名的濟州島海女，也是這一帶村落里最富有，地位最高的女人……

　　其實，徒手潛水本是男人的專職。但由于政府的稅收政策重男輕女：男人做工稅重，女人做工稅輕。漸漸地，丈夫們開始在家煮飯看孩子，而妻子則每天外出撈海物賺錢。為了保護海洋生物，韓國政府對盈利性潛水有嚴格的規定。因此，海女是貨真價實的徒手潛水者。她們全部的裝備只有一副游泳鏡，除此之外使用任何現代化器械都屬違法。她們每天在海水里一待就是4小時，往往要潛到海底20多米的深度，憋氣兩分多鐘是小菜一碟。

　　濟州島海女的歷史在720xx年-1020xx年之間，但延續至今僅剩下5000人左右了，且絕大多數年齡都在50歲以上，年齡最大的一個已經91歲了，原因是當海女太辛苦，太危險。比如說捉鮑魚吧，鮑魚不是魚，而是一種生活在淺海里的貝，它的身體外邊包著一個厚厚的貝殼，喜歡呆在海藻繁茂的巖礁海底。海女用拴在手腕上的鐵鉤去撬鮑魚時要特別小心，倘若不慎被鮑魚的貝殼夾住了鐵鉤，那海女的處境就會非常危險，每年都有因此而喪生的海女。所以，愛女心切的媽媽們并不愿意自己的女兒去做海女，而情愿用做海女掙來的血汗錢供女兒讀書、去大城市工作。再過若干年，濟州島的三多恐怕就只剩下二多了(所以韓國政府下決心要把海女當做活化石來保護，給她們很高的社會榮譽和優厚的經濟補償)。

　　說起海女，還有一段趣聞：從前，由于家庭地位卑微的海女一般都沒有飽飯吃，一匹蒙古矮種馬(濟州特有的馬)宰殺后，沒有資格分到肉吃，只有吃剩的馬骨頭，——恰恰是因為長期以燒成粉狀蒙古馬骨頭充饑，造就了她們強健的骨頭底子，即便到了晚年，她們的骨頭也健壯依然。后來人們發現其中奧妙，將矮種馬的骨頭加工成成藥丸出售給有需要的人群和正在發育的青少年，而今這東西已然被三星集團開發成保健食品，在濟州島民俗村里賣得很瘋。

　　此情綿綿無絕期

　　到濟州島的第二天，導游就帶我們自北往南橫貫全島直奔位于西歸浦的獨立巖而去。

　　濟州島在韓國南端，獨立巖在濟州島南端。隔海相望的就是日本的九州島了。我不免望文生義：這獨立巖莫非跟韓日兩國的恩恩怨怨有關?等到了那地兒，一看，全不是那么回事。

　　導游嘴上的獨立巖，在濟州地圖上中文名稱叫做“孤立巖”，自然又可以演繹一段傳說了。話說某年某月某一天，身為漁民的丈夫離別了新婚不久的妻子，隨村民一道出海捕魚。過了三五天，第一批漁民回來了，丈夫沒回;過了三五禮拜，打漁的人們陸續回來，丈夫依舊沒回;過了三五十天，過了三五個月，過了三年五載，丈夫終究沒有回來......新婚妻子就在海邊翹首苦等，風雨無阻，竟然幻化做了一尊孤立的巖石!吞噬了丈夫的海龍王既感動又愧疚，便托海浪將她丈夫的尸骨送到她的身邊，于是一尊孤立的巖石腳下，橫臥起一堆宛若男人身軀的巖石。

　　我請教導游，明明叫孤立巖，為啥跟我們講叫獨立巖?導游說，其實獨立巖的傳說更早，說的是一位將軍將倭寇從這里趕回日本，高麗(朝鮮)才得以獨立的，那巖石就是將軍的化身。只是幾年前電視劇《大長今》在這里取景并熱播后，孤立巖更樂于被游人接受罷了。

　　看來，無論是新婦盼夫歸，還是將軍驅倭寇，都寄托了濟州人民對幸福和安寧的向往。自古以來，人們對真善美的追求是一致的，中外無殊。

　　作者補記：因為韓國政府執意部署薩德導彈的關系，中國人在韓國的旅游有大熱門降至冰點。韓國政府若是明智，當知如何化解。平心而論，中國人走出國門旅游，韓國真是熱門去處，尤其是濟州島!搜出幾年前去濟州島所記錄的點滴文字，記憶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