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已逝父親的美文:父愛如歌
由于工作性質(zhì)所至,平素極少下鄉(xiāng)的我,因為縣局“績效考核”工作小組成員的臨時調(diào)整,我便被“機動”到了考核小組。兩天后的一個夜晚,在離縣城數(shù)十公里的派出所,結(jié)束了一天工作之后,正準備休息的我,突然接到打來的電話,說是老家,其實都同在屬于縣城所在的鎮(zhèn),只是我住縣區(qū),父母住城郊。只聽母親在電話有些生氣地對我數(shù)落:“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到了晚上都不見你回來?”母親的責問,讓我瞬間記起了我的至愛父親,記起了多年前那個天地暗、悲痛欲絕的日子!就在十三年前這一天,我心目一直認為智慧、勤勞、健康的父親,因突發(fā)心肌梗塞,永遠地離開了他相濡以沫的妻子和視若心肝的兒孫。在哽咽著向母親解釋不能趕回原因的當兒,父親那“忠孝難全、以忠為先”的教子家訓,一下子又回響在了我耳畔……
從記事到上中學,印象中父親除了永遠忙不完的操勞之外,讓我記憶最深的,就是對自己在農(nóng)村人引以為豪的四個兒子嚴格管教的同時,面對生活的重壓,忙碌中還會樂觀地用《沙家浜》、《紅燈記》等曲調(diào),讓全家人在基本解決溫飽的條件下,充滿希望和歡笑,父親的世界里仿佛永遠沒有不順心和眼淚。然而,就在我上高中時的一次“家長會”上,由于我的不用功,父親一直認為自己優(yōu)秀的兒子居然考出了全班倒數(shù)第幾名的“好成績”,當我和父親坐在教室后排,聽著老師宣布成績的瞬間,十七歲的我,第一次看到了父親眼中的震怒和失望!也就是在那次“家長會”的第二年秋天,自知高考無望的我,宛然向父親提出不再念書、想去當兵,在父親一支接支的悶煙后,從他默許的眼神中,我隱約覺出的父親的無奈。由于我們是去西藏部隊服役,時值中印關(guān)系趨于緊張,當?shù)卣叨戎匾暎诔汕先f的歡送人群中,我一眼便看出了身著深藍色上衣、焦急尋找的父親,因為新兵們都是穿著一色肥大的新軍衣,父親的表情顯得格外緊張,在我從車窗中探出頭使勁呼喊、拼命揮手的努力下,父親終于看到了哭紅眼睛的我。像是在對我講什么,但我根本聽不清,試圖再擠近一點的他,因擁擠終未能如愿。隨著一聲刺耳的汽笛,父親的眼里滿是淚水,已是十八歲的我,第一次看到父親在眾多人面前淚流滿面。再后來,由于我的“發(fā)奮圖強”,當我被昆明陸軍學院錄取的消息傳回家中時,一向“扣門兒”的父親,也在在家中專門宴請親朋,花了好幾十元呢。無論是軍校放假回家,還是畢業(yè)后每年一次探親歸來,略顯蒼老的父親,總會情不自禁地哼上幾句全家人已經(jīng)久違的京腔,就連他那剛學說話的長孫子,也會隨著節(jié)奏搖頭晃腦起來。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數(shù)年后,脫下軍裝、回到家鄉(xiāng)等候安置的我,在第一次征求父母意見時,他態(tài)度鮮明:“不當兵就當警察,踏實為人做點實事!”就在我轉(zhuǎn)業(yè)從警不到一年的時候,由于我工作肯干,組織上決定破例解決我任的職問題,前提是必須到條件艱苦的基層派出所工作。因為剛剛結(jié)束多年的“兩地分居”,特別是當年女兒學習也急需輔導(dǎo)的我,一時猶豫不決、想不周全,上過初中的父親對我講,這是組織的信任,別不識抬舉,對你來說是考驗更是機遇。最終,我愉快地服從組織安排,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當年全縣最偏遠、最貧困的山區(qū)派出所工作之中。半年過后,正當我置身山鄉(xiāng)、執(zhí)法為民中再次得到人民群眾認可的時候,淳樸善良、疾惡如仇的父親,卻帶著他一生的辛勞和對兒孫的深深眷戀,匆匆走完了他春蠶吐絲、有憾無悔的六十載人生歲月,在我和我的兄弟及我們的兒女胸口,留下了永遠也擦抹不去的痛……
聽著鄰床戰(zhàn)友因工作勞累而發(fā)出的均勻鼾聲,展轉(zhuǎn)難眠的我,獨自披衣來到窗外,夜深人靜、涼風習習,我用心默默喊唱:“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這輩子做你的兒女,我沒有做夠,央求你呀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我仰問滿天星辰,父親,您能聽到嗎?